孔子思想在吐蕃

　　一、孔子思想传入吐蕃

　　吐蕃在唐朝以前，很少与中原封建王朝交通。作为中国王朝的统治思想即孔子的儒家思想开始传入吐蕃，是贞观年间文成公主入藏。

　　公元七世纪，在中国历史上正是李唐王朝的全盛时期。唐朝的文化在当时居于世界文化的前列，首都长安在当时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它吸引着众多来自各方的客人，其中也包括吐蕃的客人。贞观十四年，藏王弃宗弄赞遣其相禄东赞来到长安求婚，他们带来了同唐朝亲密友好以及发展唐蕃关系的良好愿望。唐太宗应许了禄东赞的请求。十五年，太宗以文成公主妻之弃宗弄赞，令礼部尚书、江夏郡王道宗主婚，持节送公主于吐蕃。弄赞率其部兵次柏海，亲迎于河源。见道宗，“执子婿之礼甚恭。既而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

　　所谓“执子婿之礼”、“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究竟包含什么内容呢？它体现了什么思想呢？一句话，这一切都由儒家思想来支配。根据唐《开元礼》记载，皇帝纳后，大致进行如下顺序，临轩命使、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告庙、册后、命使奉迎、同牢、皇后表谢、朝皇太后、皇后受群臣贺、皇帝会群臣、外命妇朝会、群臣上礼、皇后庙见、车驾出宫等。吐蕃赞普弃宗弄赞纳文成公主为妻，基本上是按唐代儒家一套礼仪程式进行的。弃宗弄赞先后二次遣使入唐求婚；太宗同意求婚后，“弄赞乃遣其相禄东赞致礼，献金五千两，自余宝玩数百事”，作为聘礼进献唐王朝；为示婚礼大典，太宗令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为主婚人；并持节送公主於吐蕃。文成公主出嫁吐蕃时，弄赞则“率其部兵次柏海，亲迎於河源”。公主归国，弄赞“谓所亲曰：‘我父祖未有通婚上国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为幸实多。当为公主筑一城，以夸示后代’。遂筑城邑，立栋宇以居处焉。”这段史文，说明了这样三个礼仪程式；第一，皇帝、皇后受群臣贺，即所谓“谓所亲曰”者。第二，告庙者，即所谓“我父祖未有通婚上国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为幸实多。”是弄赞对其先祖的祈祷与祝愿。第三，车驾出宫居住，即“遂筑城邑，立栋宇以居处焉。”因此，可以这么说，文成公主出嫁吐蕃赞普弃宗弄赞，其婚礼仪式，完全是按照了唐代儒家传统礼仪制度行事的。这种礼仪制度的实施，其本身就说明了孔子思想在当时吐蕃的传入。

　　据《旧唐书·吐蕃传》记载，文成公主入藏后，“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这为孔子思想在吐蕃的进一步传入提供了便利条件。赞普弃宗弄赞於公元七世纪平定了内部的纷争，统一了附近的部落，建立了吐蕃王朝。唐王朝的强盛繁荣和经济文化的高度发展，吸引着弃宗弄赞，他热望和唐朝结成亲密的关系，学习汉族的先进文化。统一后的社会私有制发展和藏族贵族集团统治的加强，需要除佛教这种思想武器之外，也需要吸收和引进唐朝的儒家思想。而儒家的大一统观念和纲常伦理等，正适合这种需要。所以这一时期，孔子思想在吐蕃通过文成公主的入藏，逐渐传入。吐蕃贵族统治者为了提倡儒学除了向中原派遣留学生，还在唐朝国学中习之儒家经典《诗经》、《尚书》等。唐朝国学所设课程主要是《尚书》、《左氏春秋》、《诗经》、《周易》、《礼记》、《论语》、《孝经》等，其中《诗》、《书》为必修课。吐蕃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就是学习当时的孔子儒家思想。吐蕃统一后，随着学习儒经风气的出现和同唐变通、贸易的日益发展，吐蕃人入唐求学的较多。吐蕃不仅派留学生来唐学习儒家思想，其使者来唐也不错过学习的机会。他们将在中原地区学习到的儒家文化带到吐蕃，促进了吐蕃社会的发展。

　　据《旧唐书·吐蕃传》记载，由于文成公主入嫁弃宗弄赞后，为了发展吐蕃社会，“又请中国识文之人典其表疏。”这里的所谓“中国识文之人”，无疑是指中原汉族的封建士大夫即知识分子。这些地文之人”大多是“衣冠知奉礼，忠信识尊儒”的学士子弟。弃宗弄赞邀请他们到吐蕃来替他拟写汉文的公文，这在和唐朝的交往中是必需的。这样，汉族的文化尤其是儒学，在吐蕃发生了影响。

　　《旧唐书·吐蕃传》还记载说，“公主恶其人赭面，弄赞令国中权且罢之，自亦释毡裘，袭纨绮，渐慕华风。”这种由“释毡裘”改为“袭纨绮的服饰，也是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中原王朝的君臣百姓，对服饰的要求也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区别。有着天子之服、皇太子服、后妃之服、命妇之服、诸臣服、士庶人服等，不得“犯上越乱”。它完全由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即孔子思想来支配。作为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天子，其服饰有一曰大裘冕，二曰衮冕，三曰通天冠、降纱袍，四曰履袍，五曰衫袍，六曰窄袍。其衣服之质地、款色、花纹等全系於《周礼》、《礼记》的规定的标准行事。文成公主入藏后，弃宗弄赞也受到唐朝文化的影响，不仅规定吐蕃百姓酋长“权且罢之”“赭面”，而且下令吐蕃人“释毡裘，袭纨绮”即按照唐王朝的服饰来穿着。从现象上观察仅是生活习俗的改变，但从事情的本质上探索，却是儒家思想在吐蕃社会的传入和扎根。

　　文成公主入藏带去很多谷物的种子，还有工匠、宫女、工匠书籍、一个乐队以及有关天文历算知识，这些无疑促进了吐蕃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这里反映了吐蕃人民在自己原有文化的基础上接受了唐朝的先进文化，即包括了儒家思想的影响。

　　自唐太宗至唐中宗这一历史时期，唐蕃虽有交恶，但和平相处乃是主流，双方聘使包括吊丧、贺即位、礼仪、告生辰等使节频繁交往，这些繁文得节其本身就反映了儒家思想的一套东西，也同样说明吐蕃社会的儒家思想已经有了抬头，且开始呈发展的趋势。长安二年，赞普率众万余人寇悉州，都督陈大慈与其大战凡四次，皆破之，斩首千余级。於是吐蕃遣使论弥萨等人求和，则天宴之於麟德殿，奏百戏於殿庭。论弥萨曰：“臣生於边荒，由来不识中国音乐，乞放臣亲观。”则天皇帝许之。於是论弥萨等相视忭拜谢曰：“臣自归投圣朝，前后礼数优渥，又得亲观奇乐，一生所未见。自顾微琐，何以仰答天恩，区区褊心，唯愿大家万岁。”论弥萨所说的“礼数”，即是儒家的礼仪程式和说教，说明儒家思想已日益深入吐蕃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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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孔子思想在吐蕃的发展

　　唐中宗统治时期，吐蕃国人立器弩悉弄之子弃隶蹜赞为赞普，之后，赞普之祖母遣其大臣悉薰热来献方物，为其孙请婚，中宗以所养雍王守礼之女为金城公主许嫁之。景龙三年十一月，又遣其大臣尚赞吐等来迎金城公主吐蕃国内的统一，与唐朝又经常保持友好的交往，这为孔子思想在吐蕃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这一时期孔子思想在吐蕃的发展，大致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孔子儒家经典大量传入吐蕃。唐中宗时期，金城公主入藏嫁於吐蕃赞普为妻，时携带了不少儒家经典到吐蕃。开元十八年后，吐蕃使者来到长安，公开要求赐予孔子的儒家书册。据《旧唐书·吐蕃传》记载，“时吐蕃使奏云：‘公主请《毛诗》、《礼记》、《左传》、《文选》各一部’。制令秘书省写与之”。显然唐玄宗统治时期，是十分支持对吐蕃进行儒家为主的文化交流活动。但是，唐朝一些保守的官僚是反对儒家思想在吐蕃的传播和发展的。

　　其次，吐蕃入唐使者接受儒家思想的教育和熏陶。据《唐会要》卷九七《吐蕃》条记载，盛中唐时期吐蕃遗使入唐者计有开元二年五月，吐蕃宰相坌达延陀献书於宰相；其月吐蕃使其宰相尚钦藏及御史名悉猎来唐献盟书；自五年至十年，凡八来朝，并贡方物。十三年，遣使来贺。十七年，复遣使来朝。后又遣重臣名悉猎随唐使来朝。二十一年，又遣其大臣属虚、论莽藏来朝，及献方物。自二十二年，每岁遣使贺止，并贡献。至二十九年七月，金城公主薨，遣使告哀。至德二年三月，复遣使请和，且助国讨逆。三年二月，又遣使来朝，复请盟。大历元年至十年，七来朝贡。自德宗以后至文宗即位，吐蕃入朝不绝。

　　在这些吐蕃使者中，其名目有告哀使、贺正使、通婚使、请和使、泛使等。根据唐朝礼仪制度，他们入唐后在进行上述外事活动中，必须接受汉族的礼仪程式。如据《开元礼纂类》二六《宾礼》（又见《通典）卷一三一《礼典》）记有《蕃主来朝以柬帛迎劳》、《遣使戒蕃主见日》、《蕃主奉见》、《受蕃国使表及币》、《皇帝宴蕃国主》、《皇帝宴蕃国使》等。其中如《受蕃国使表及币》（注：其劳及戒见日如上仪）的程式云：

　   前一日，尚舍奉御整设御幄於所御之殿北壁，南向。守宫设使者次，太乐令展宫悬，举麾位於上下，并如常仪。其日，典仪设使者位於悬南，重行北面，以西为上。庭实位於客前。设典仪位於悬之东北，赞者二人在南，差退，俱西面。诸卫勒所部列黄麾半仗屯门及入陈於殿庭。太乐令帅工人入就位如上仪。符宝郎奉宝俱诣阁奉迎。使者服其国眼，奉书出次，通事舍人外立於阖外西厢，东面；从者执币及庭实立於后，俱东西北上。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乘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皇帝将出，仗动，太乐令令撞黄锺之锺如常仪，符宝郎置宝於御座，待卫如常仪，乐止。中书侍郎一人令史二人持案先俟於西阶下，东面北上。舍人引使者及庭实入就是南位。使者初入门，《舒和之乐》作，立定乐止。大蕃大使为设乐，次蕃大使及大蕃中使以下皆不设乐悬及黄麾仗。中书侍郎帅持案者进诣使者前，东面。侍郎受书置於案，回诣西阶。侍郎取书升奏，持案者退。初侍郎奏书，有司各帅其属受币马於庭。

　　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使者以下皆再拜。舍人前承制，降诣使者前，问蕃国主，使者再拜，对讫，又再拜。舍人回奏，又承敕问其臣下，使者再拜对。又劳使者以下，对拜及舍人回奏并如常仪。合人承制敕劳还馆，使者以下皆再拜。舍人引使者以下出，乐作止如常仪。侍中前跪，奏称：“侍中臣某言，礼毕”。俛伏，兴，还侍位。皇帝兴，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钟如上仪，侍臣从至阖，乐止。从以上《受蕃国使表及币》的礼仪程式中，可以看出，蕃国使者当然包括吐蕃使者，他们在唐朝受到皇帝和大臣接见时，严格按照儒家经典所规定的一套程式行事，吐蕃使者也接受了繁锁的儒家礼仪。这些使者在完成与唐的外事任务返回吐蕃时，或多或少在吐蕃社会中产生一定的影响，它有利于孔子思想在吐蕃的发展。

　　吐蕃使者入唐促进孔子思想在吐蕃的传播和发展，这仅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唐朝在盛、中唐时期，也挑选精通儒学的人到吐蕃去，除了进行诸如告衰、通婚、贺正、泛使之类的外事任务外，也有到吐蕃阐扬儒家经典的使命。唐蕃使者的频繁交往，对于孔子思想在吐蕃的传播与发展起了桥梁作用，不容忽视。据《旧唐书．吐蕃传》、《唐会要》卷九七《吐蕃》记载，盛、唐玄宗开元元年至唐文宗即位这一百十余年中，唐入蕃使者计有忠王友皇甫惟明、御史大夫崔琳，工部尚书李皓和崔光远、左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李之芳、左庶子兼御史中丞崔伦，宰相元载、杜鸿渐、大理少卿兼御史中丞杨济、和蕃使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薛景仙、太常少卿韦伦、判官常鲁、鸿胪卿崔汉衡，前太子右谕德崔擀等这些入蕃使者，大多是进士等科出身，熟识孔子儒家经典，这对孔子思想在吐蕃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推动力。

　　再次，这一时期孔子思想在吐蕃的发展，还具体表现在吐蕃使者所上唐朝皇帝的国使表章的内容里。如开元十七年，玄宗遣忠王友皇甫帷明及内侍张元方充使往问吐蕃。当惟明、元方等至吐蕃，既见赞普及金城公主，具宣上意。赞普等欣然请和，尽出贞观以来前后敕书，以示帷明等，令重臣名悉猎随帷明等入朝，上表曰：外甥是先皇帝舅宿亲，又蒙降金城公主，遂和同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乐。……外甥以先代文成公主，今金城公主之故，深识尊卑，岂敢失礼。……伏望皇帝舅远察赤心，许依旧好，长令百姓快乐。如蒙圣恩，千年万岁，外甥终不敢先违盟誓。谨奉金胡瓶一、金磐—、金碗一、马脑杯一、零羊衫段一，谨充微国之礼。从赞普所上国表内容考察，一是唐蕃国君是以甥舅相称，这是两国的关系划成一定的等级，是儒家君臣父子等级观念在吐蕃政权中的反映。二是所谓“深识尊卑，岂敢失礼”以及“如蒙圣恩，千年万岁，外甥终不敢先违盟书”和“谨奉金胡瓶一，……谨充微国之礼”云云，都是孔子及儒家以忠孝为道德之本、提倡太义名分，不可犯上作乱等主张的反映。事实上，吐蕃政权注重并利用儒家的伦理道德和礼仪进行教育，不仅只为培养掌握儒家治术的官吏，诸如派遣的入唐吐蕃使者，同时以儒家思想来移风易俗，使社会上出现较多的忠臣愚民，也有利于稳定当时的吐蕃社会。

　　但是，必须指出的是，孔子思想经初唐、盛唐和中唐三个时期约二百余年在吐蕃的广为传播，得到长足的发展。但这三个时期，吐蕃社会思想的主流仍然是佛教。特别是在社会上层，佛教思想还占据主导地位。即使西宗时期，理学虽然“让斥禅佛之学”，但并未能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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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孔子思想在吐蕃的衰落

　　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学在吐蕃的由盛到衰，经历了一百余年的缓慢的发展过程，很难划清明显的阶段。姑且以“安史之乱”以后，尤其是文宗即位起为界划分，但仍须从《长庆会盟碑》之后，吐蕃内部分裂叙述之。

　　安史之乱后，唐政区内蕃镇林立，唐朝直接统治的地区大大缩小，可以征赐税的州县，只有江南八道。江南的社会经济虽有某些发展，但从皇帝到各级官吏，对人民的压榨“惟思竭泽，不虑无鱼。”（《旧唐书》卷一九上《懿宗纪》）地主官僚兼并土地越演越烈，“动涉千顷，年登万箱”。（《全唐文》卷七一三《苏州新开常熟塘碑铭》）社会上贫富尖锐对立，到唐末，形成“富者有连歼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的严重局面。（《旧唐书》卷一九上《懿宗纪》）与此同时，吐蕃势力又大肆入侵唐西北边地，甚至严重威胁唐都长安。连年的唐蕃战争，原先的唐蕃通婚、交通、经济贸易、文化交流等受到严重影响，甚至中断。作为儒家的一些典籍也不被双方的使者带到吐蕃；在唐代后期的一些蕃唐书册中，也很难寻觅到有关唐朝将儒家经典给吐蕃的记载；民间的文化交流虽然仍有，但因蕃唐的战争也今不如昔；过去传播儒家文化思想的双方使者，自宣宗大中三年后，据有关史书考察，几乎鲜有往来，作为沟通唐蕃儒家思想和文化交流的桥梁也为之中断，与盛、中唐时期相比，大为逊色。唐后期政治动乱、社会矛盾尖锐成了吐蕃这一时期儒家思想出现由盛到衰的一个重要原因。

　　吐蕃政权内部四分五裂局面也是造成儒家思想由盛到衰、走下陡路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据《宋史》卷四九二《吐蕃传》记载其唐末五代的政局情况说，“唐贞观后，常来朝贡。至德后，因安、史之乱，遂陷河西、陇右之地。大中三年，其国宰相论恐热以秦、原、安乐及石门等七关来归。四年，又克成、维、扶三州。五年，其国沙州刺史张义潮以瓜、沙、伊、肃十一州之地来献。唐末，瓜、沙之地复为所隔。然而其国亦自衰弱，族种分散，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矣。自仪、渭、径、原、环、庆及镇戎、秦州暨于灵、夏皆有之，各有首领，内属者谓之熟户，余谓之生户。凉州虽为所隔，然其地自置牧守，或请命放中朝。这种种落分散、无君长统一的情况，中原地区的儒家思想就难以传播和发展，它在吐蕃只能日益走向衰落。但是由于当时的吐蕃族帐又以汉民族地区相距远近和是否杂居为标准，又分为生户和熟户、居住在西藏、青海一带的吐蕃族帐，少与中原地区交往，称为生户。因此，那里的儒家思想就无法传播发展；相反，与汉民族杂处的接近唐朝边地、边州的吐蕃族种即所谓熟户，他们显然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所受到的孔子思想较之生户深刻得多。

　　吐蕃本身佛教的发展，阻止了东来儒家思想的影响，这也是最终促使儒家思想步入衰落境地的原因。所谓西藏佛教的发展，即是始于弃宗弄赞时期的前弘期佛教。它经历了弃宗弄赞的初兴佛教时期，这一时期内，吐蕃地区才开始有佛教，建筑寺庙，创造文字，翻译经典；同时也制定了法律，教育吐蕃百姓，使吐蕃民族逐渐强盛文明起来。西藏佛教又经历了墀松得赞的建树佛教时期，这一时期内，吐蕃百姓开始出家受戒，建立僧伽制度，广译经论，讲学修行。佛教的真正规模，至此完备。西藏佛教再经历了墀惹巴仅的发扬佛教时期，这一时期内，统一藏文，翻译佛经，广事讲修。但是由于藏王郎达玛於公元八四一年即唐武宗会昌元年灭法以后，西藏卫藏地区没有出家僧伽，但是青、康地区佛教从未中断；相反尚有发展。在这种佛教里总的发展趋势的情况下，加上唐后期不少帝王崇尚佛教，压抑儒学，终使孔子思想和学说无法在青康藏的吐蕃社会得以进一步的传播和发展，相反出现排斥的局面，这种情况几乎延续到近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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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几点认识

　　孔子思想在吐蕃的传播、发展和衰落，它给人们的考虑是多方面的。

　　第一，凡是唐蕃人民和平相处，友好往来时，不仅可以促进双方社会经济的繁荣和发展，而且也有利于文化学术思想的交流。唐贞元三年十月十日，唐与吐蕃使盟，其词曰：“自今而后，屏去兵革，宿忿旧恶，廓焉消除，追崇舅甥，曩昔结援，边堠（本字无法显示：“扌+切”）警，戍烽韬烟，患难相恤，暴掠不作，亭障瓯脱，绝其交侵”。和平局面的出现，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相反，干戈不息内战迭起、生灵涂炭、社会凋蔽。所谓的唐蕃文化思想的交流就成为一句空话，毫无意义。

　　第二，汉族地区的文化思想要在其他民族地区得到广泛深入的传播和发展，并最终生根开花结果，这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唐代孔子思想和儒家学说，虽由当时唐王朝的强大国力、唐蕃君臣的倡导和具体实施，能得以传入吐蕃并发展，但最终由于当时佛教势力的传播、发展与对儒学的排斥，未能站稳脚跟，败退下来，多少影响了吐蕃社会的进步。

　　第三，唐代孔子思想在吐蕃的传播和发展，依靠的是唐蕃一大批友好使者。据不完全统计，当时由吐蕃入唐使者达一百多次。由唐入蕃使节为数也甚多，他们知书达礼，推崇儒学，历尽艰辛，往返唐蕃，给唐蕃百姓带去各自的先进的文化思想，充当了构架唐蕃人民的友好桥梁，这在唐蕃历史上是该纪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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